进了敞厅,沈魏风和老头儿都坐了下来。
这敞厅说起来叫敞厅,但实际上光线并不足,和许多旧式老宅一样,都是阴暗多于光明,古旧气十足,莫名会让人感到一种入骨的清冷。
这种光线之下,苏长庸的脸色看起来昏暗不明,沈魏风就先自报了家门,寻问对方的称呼。
苏长庸倒是声音很洪亮:“姓苏。”
“苏老,打扰了。”沈魏风刚准备继续说明自己的来意,却见一个身穿中式衣裳的年轻人端着茶盘走到沈魏风跟前,放下一碗茶,做了个请的手势,沈魏风一愣但马上就点头致谢。
刚想再开口,苏长庸已经起身说有点事要出去一下,等下回来再谈。
沈魏风虽然心里着急,但来都来了,只好悉主人听尊便。
既然坐等,不如就喝口送来的茶润润嗓子。
沈魏风先是端起茶碗端详了起来,这是一只青瓷碗,浮雕一支水莲,碗型均匀饱满,通身透着清贵之气,开片开得也极好。
一只茶碗便可知富贵了,沈魏风觉得此言果然不虚。
喝了茶,苏长庸仍然没有回来,沈魏风开始起身在屋里走动。
屋子正中间悬了一幅山虎图,老虎画得逼真,气势汹汹,似要从画中扑出来似的。两边悬着的是常见的对子,无非一些古旧气十足套话,沈魏风并不感兴趣,倒是墙上挂着的一个玻璃框里的一些黑白照片让他驻足看了半天。
这些照片里多半是一些古物,但是年代有点久远,看着不十分清晰。可沈魏风职业病犯了,不嫌费眼睛地一件一件看过去,还在心里数了数,足足有几十件之多。
其中一张照片,专门拍了一只不太大的箱体内部,里面弯弯绕绕布满了一些丝状物,中间竟是一只更加小巧的盒子,虽然照片是黑白的,可能看得出通体大约是全黑,表面有繁复的花纹,只是照片太小,看不清花纹的种类。
沈魏风这时很遗憾自己没随身带着放大镜,不然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正当沈魏风聚精会神地看照片时,苏长庸从门外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猛地咳嗽了一声,沈魏风这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听说您这是一家文物公司,不知道您公司都承接什么业务?”沈魏风走回八仙椅坐下,突然想多打听一些这个民间公司的业务范围。
“你家有老东西不知道什么来头,可以来问问我。”苏长庸惯会用这招打发人。
“不,我不是为自己的事情来,是我们考古所有一个项目,需要找一个对口的专家。”沈魏风摆明了来意。
刚才那年轻人又端来一碗茶,这次不是给沈魏风,而是给苏长庸,态度极为恭敬。
“你看我这里门脸小,也没啥人,搞不了项目的。”苏长庸平静地把事情推掉,开始端起他宝贝茶盅享用他的茶水。
沈魏风并不气馁:“我们需要一个懂机关术方面的人才,只要精通,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
苏长庸喝了口茶,然后认真拨了拨碗里的茶叶,摇摇头:“什么机关术?不懂啊!”
沈魏风刚琢磨过墙上的照片,知道这老头儿显然在装傻,那只布满了丝状物的箱体足够证明他对此绝不会一窍不通。
难道他是想让我说明好处?毕竟他这里是公司,哪有白干的道理!沈魏风想到了报酬的问题。
“这个活儿您可以开个价。”沈魏风觉得面对这样一个老江湖,最好还是有话直说,绕弯子他并不占便宜。
“小伙子,国家的事情不能谈钱的。”苏长庸幽幽将了沈魏风一军。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可沈魏风的脑子非常好使,马上接住话头:“那您看怎么才好?”
苏长庸没想到眼前这个气质沉稳的年轻人反应这么快,只好暂时把茶碗放下,看了看沈魏风道:“你说的这项目在哪里?”
沈魏风发现话头松动,心里有了点谱:“西北,岁黄附近。”
虽说不至于五雷轰顶那么夸张,苏长庸还是觉得有点天旋地转,他庆幸自己前一分钟放下了茶碗,不然他宝贝了那么久的成窑盅子这会儿非被他扔出去不可。
又是长风女儿,又是岁黄附近,今年他这是流年不利啊!
苏长庸一听立刻摇头:“干不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另请高明吧。”
他话音刚落,那端茶水的年轻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副要送客的模样。
“可……”沈魏风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苏长庸截断了。
他走近沈魏风开口道:“开古时候的这种东西是很不吉利的,我不干!”
这话对于沈魏风来说等于没说,他当然不可能相信这些江湖说法,他是干考古的,一切讲求的是科学,他正要开口给苏长庸做做科普,苏长庸已经知道了他的下文,摆手让他住口,接着又说:“小伙子,你还年轻,这种不吉利的活儿早年间和开棺掘墓没两样。你也看见了,我都孤老大半辈子了,还想有个安稳的晚年,这事你找别人吧。”说完要亲自送沈魏风离开。
沈魏风一听这话觉得里面信息量极大,当然不能走,可苏长庸态度异常坚定。
“请吧!恕老朽无能为力!”苏长庸力逼着沈魏风走向门口。
眼看铁门就要关上,沈魏风一把挡住:“我这次来得有些匆忙,您可以再考虑考虑看。”
“你怎么老盯着我!我们苏家又不是死绝了!”苏长庸发了脾气,“嘭”地一声关上了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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