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 聂宴来不及追问, 他大步过去。
救援人员正在往下挖掘。
“下面应该有人!”“感觉像是有人!”“快,动作快!小心一点,别伤到人!”
聂宴收紧五指,他的目光一错不错随着机器往下。
导演也从远处小跑过来, 神色紧张。
不多时, 有人惊喜高喊:“有人!真的有人!”
“快快快,医生在哪儿,过来救人!”
众人七手八脚把挖出的人从雪里拉了出来,聂宴只往前走了半步就已经停下。
救出的人不是陈渊。
是已经陷入昏迷的薛伟博。
医生不住地惊叹薛伟博运气好,在雪下埋了这么久竟然还留着一口气, “简直是个奇迹, 真是福大命大啊。”
导演心惊肉跳地站在一旁看着聂宴的侧脸,逃也似的强行拉走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医生。
周围渐渐空了。
只救出一个, 这里还有三个人生死未卜。
聂宴拂开助理递过来的热水。
希望落空的苦涩麻木浸入心肺, 让他几乎难以忍受。
“别跟着我, ”他道, “去找人。”
他哑声低语, “用尽一切办法, 把人给我找出来……”
助理怔怔看着聂宴。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聂宴。
“聂总……”
聂宴倏地转脸,那双漆黑眸子里还是助理所熟悉的冷厉,“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助理一凛, 他立刻回过神, “对不起, 聂总,我马上就去——”说到这,他正要转身的动作却忽然一顿,眼神盯着聂宴身后偏左的位置,语气迟疑,“聂总……”
聂宴蹙起眉头。
但他还没说话,助理又不是很确定地伸手指了过去,“我觉得刚才那里好像,好像有什么动静。”
聂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那里有一座不算高大的山,山上白茫茫一片,它显然也经历过雪崩的洗礼,在偶尔路过的强光照射下,闪烁着银色璀璨的刺眼光芒。
然而那是一片没有做过标记的位置。
这座山偏离主路,和无人机飞行的轨迹没有半分重合,更不可能是发现男孩的山洞附近。
甚至助理说的动静,在聂宴看过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迹象,平静得和周围没有什么区别。
见状,助理也自我怀疑起来,他有些尴尬,“对不起,聂总,可能是我刚才眼花了……”
“不,”聂宴不愿意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安排一个小组过去,由你带队,找出你刚才说的动静。务必要仔细小心,不允许出现遗漏差错。”
助理重重点头,“好的,我——”
另一个方向再次传来的高喊打断了助理的话,“山洞!山洞找到了!”
助理忙看向聂宴,后者已然抿唇举步过去。
“山洞里有人吗,”助理落后一步,他也高喊问道,“找到陈先生了没有!”
过了一秒,才有人回话:“没有,山洞里什么都没有!”
这个答案让助理满脸错愕,“什么?”
和他同样错愕的不仅有匆忙赶来的导演,连直播画面的观众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惊呆了……居然不在……”
“不在山洞里?天啊我还以为找到山洞就能救人了……”
“卧槽……不知道说什么好……卧槽……”
“怎么可能!当时雪崩虽然很快,可我觉得以陈渊的反应能力,应该来得及吧,是不是看错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不会吧……不可能吧……”
“薛伟博直接被压都死不了,我觉得……陈渊他们应该也死不了……”
导演快速跑到发现山洞的地点,他拿手电筒往里照了照,“这里面有路!说不定他们往里走了!”
聂宴不发一言夺过救援人员手里的搜救装备,“我下去。”
助理大惊失色,“聂总,这里面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危险,你不能去!”
“让开。”
聂宴眼角鼻尖颧骨都被冷风吹得浮起触目惊心的血色。
从意外发生到现在,他已经三个多小时滴水未进,双眼中血丝明显,薄唇也在冰雪缠身的深夜里干燥起皮,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的心焦。
可为了大局着想,助理咬牙坚持挡在聂宴身前,“聂总,山洞已经找到了,陈先生不会有事的,让专业人员——”
聂宴猛地抓起助理的衣领,将人狠狠推至一旁,“滚开!”他已经受够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也不想再待在原地等待未知的消息。
助理一只脚陷入雪面,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在地,依旧下意识伸手去拦,“聂总!”他还想再劝,余光却不经意扫过聂宴身后,不由眼神一凝,“那是……聂、聂总,你快看!”
聂宴见他惊奇的神情不像作假,才皱眉看过去。
正看见远处高山脚下扑簌簌往下滚落着厚厚白雪——
即便隔了稍长距离,和他一起望过去的众人也能清楚看见,在这非同寻常的变动中,一个细长的人影渐渐从雪色中显现。
“有人,”助理抖声说,“那里有人!”
聂宴手中的设备悄然落地。
他转过身,抬起的第一步却重逾千斤。他已经撑不住第三次打击了。
直到迅速飞去的无人机把陈渊一行三人的脸投放进直播画面。
助理喜道:“聂总,快看,是陈先生!”
保安抱着睡熟的男孩自陈渊身后走出画面中的出口,抬头看到有这么多救援队伍正在展开工作,他不由兴奋地对着无人机招了招手,直把怀里的孩子也晃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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