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年我也找专家比对过，那确实是陈自力的笔记。”安腾不解，“难道周锐的模仿能力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封信是陈自力抄写下来的。也许陈自力当时根本不知道这封信是遗书。如果你把这封信让一个陌生人读，他完全可以认定这是一封告别信。因为陌生人根本就没在预设的死亡语境下。只不过，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了。”
安腾知道萧郁的话有道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刘君都怀疑这是周锐所写，可为什么不放过余岚？”
“因为当时周锐被关押在审讯室。他不可能单枪匹马把信交到秦源手上。一定是有人帮了他。”安腾说这话时带着不甘。
“十一年前，派出所里是不是只有你和老姜两个人？”萧郁突然问。
安腾点点头。“那你还记得，那几天，派出所里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呢？”
“没什么人。就是有次我回所里，看到老姜的儿子代他在办公室看守，老姜临时有事出去了。”
话到此，安腾突然意识到，杀死刘君的人，是老姜。而当年帮助周锐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儿子。老姜从一开始就知道，刘君如果要揪出当年是谁帮助周锐栽赃杨羽钟，他儿子就有很大可能被发现。所以他千辛万苦找到我，其实就是为了阻止这个案子继续下去，这也就解释了老姜为什么会在刘君死后，希望我及时收手，对我说什么“警方已经开始怀疑你”，都是虚晃一枪。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儿子。警察也许现在还没发现刘君的死，会是老姜所为。可他看到萧郁的表情，分明和她一样，也洞悉了事情的真相。
萧郁把电脑收起来，将双肩包重新背上身，“谢谢你的配合。”萧郁伸出手。
他握住她的手时说：“明天，我会去你那里。”
“我见过刘菲菲。”萧郁抽回手，“去清远调查的时候。她还说起过你。”
他不知道刘菲菲现在的样子，印象还停留在他准备结婚喜事的前夕。他还记得，他对刘菲菲说自己不想结婚了，他不想跟一个有孩子的女人结婚，他过不了这一关。这些话他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勇气说出口的。他害怕了，他知道老姜是对的，那几个人真能做得出危害他家人的事。可转眼间十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老姜
安腾认罪的几天后。
老姜来到警局门口，对门口值班的保安说：“帮我找一下萧郁。”对方问干什么。“杀人了，来自首。”
“姜警官，为什么会想到来自首？”萧郁把他带到审讯室后，问道。
“心里不踏实，人是我杀的。我是警察，知法犯法，不应该。”这是他来之前就准备好的说辞。
萧郁会问到的那些问题，他也基本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你为什么要杀刘君？十一年前，是我配合周锐，陷害了杨羽钟。为什么要帮助周锐？利益。当时我爱人重病，我需要用到钱，周锐有钱。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他会从兜里掏出磁带，放到萧郁面前，说当时他偷偷录下了周锐的声音。你们是合谋，为什么这么干？你们也知道癌症晚期的病人，每天都在烧钱，我还想从他那里拿到更多。拿录音威胁周锐，如果案发你也会被抓进去，你知道吗？我有这个准备。第一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人就在这里，为什么撒谎参加战友会？当时我儿子被刘君抓了，我去救他。（这一句的确是实话）在余岚的个人网站上，你儿子的留言说他有周锐当年在清远的一些重要资料，能够说明周锐的死不简单，他指的是这盘磁带吗？——这个问题他来之前没有准备过，但也并难回答——不是，他对磁带的事情一无所知，我问过他了，他只是想引起媒体注意，找机会见余岚。刘君为什么要抓你儿子？他当时为杨羽钟复仇心切，不放过任何的疑点。
他希望他的回答足够打消萧郁的疑惑。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他暗自希望着。当他看到萧郁去找安腾时，他就已经明白，萧郁的调查不会中止。既然他本就要为刘君的死承担责任，那就一并也承担起儿子做下的事情吧。
遗憾的是，没有机会多陪陪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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