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总不大愿意倾听别人向她诉苦,因为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似乎在痛苦面前,任何安慰都太过绵软无力。
在火车上,她沉沉睡去。火车到站时,林康抱着孩子已经在出站口等她了。林康问她要不要先外出吃个饭再回家,话语中全然没有任何隔阂感,让她颇感意外。她决定不扫他的兴致,带上孩子来到一家西餐厅。萧郁顾不得自己吃,大部分时间都把食物捣碎,喂给儿子,借此躲避和林康的正面沟通。等儿子坐在餐厅扶手椅上睡着了,她才有了时间和林康说起话。
林康问起她的案子查的怎么样,她说这次去清远收获很大,但更细致的细节便不说了。林康追问,对那个女作家的过去有了更多了解吗。她从未向林康提起更多的案件细节,猜测他应该看了媒体的报道,才了解了她目前在查的案子。她再次简略说明案件还在调查中,只是有一些线索。
“有线索就有破案的希望了,对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快多吃点东西。”林康说着将一块切好的肋排放到萧郁的餐盘。萧郁感到很不习惯,她去清远之前,林康对她的态度已经近乎降到冰点,短短十几天,他的态度却陡然变化了这么多。她无法坦然接受这样的温柔和关切,总觉得这仅是一个短到可忽略不计的前奏,她不应被这样的假象所迷惑。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不该立即戳穿这样的假象。她笑脸相对,连自己都觉得那笑容有些生硬和呆板。
曾勇的电话在这时候救了她。曾勇让她现在立刻去局里汇报在清远调查到的情况,检察院的人为了应对庭审,需要补充一些她在清远搜集到的证据。她只吃完了一条肋骨,便说自己得回局里了。她让林康带上儿子先回,林康却提出先送她到局里。她说自己打车过去就好,林康执意相送,她不再多说什么。一直到下车,一个感受始终萦绕心头:去了一趟清远,回来后,林康像是换了一个人。
来到警局的会议室,两名公诉人已在此等候。他们开门见山,希望萧郁作为专家证人,在后天的法庭上对周锐的自杀遗书解读,从刑侦语言学的角度对遗书和余岚的关系作出解读。
“两位,我的确说过周锐的自杀遗书有很大的问题,可我并不能证明这封遗书和余岚的直接关联。况且,就我自己的调查看来,我也不认为是余岚让死者生前写下的。这个案子,我去了一趟清远后,觉得还有一些疑点。”
两个公诉人听了萧郁这番话,面面相觑,之后,年纪大,看起来资历更老的的那个说道:“萧警官,我们既然提起对余岚的公诉,证明我们有很大把握认定,杀害周锐的凶手就是余岚,当然不排除她是有帮凶的。你的笔录内容并不是孤证,是要和我们在案发现场搜集到的其他证据相互佐证。所以我们说是余岚强迫周锐这么做,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让我去法庭作证,我只能根据我的专业,说出我所理解的遗书的问题。任何没有事实依据的主观猜测和推理,恕我不能在我的说明中有任何体现。你们有你们的办事原则,我也有我的。”萧郁的话让会议室时立刻陷入冷场。两位公诉人收拾起桌上的文件,一脸不悦,她听见曾勇在门口小声嘀咕打圆场,说萧郁是个新手,还是第一次去法庭作专家证人。他会好好劝她的。
曾勇到门口送公诉人离开后返回办公室,开口便喷:“你在清远调查到了什么,让你刚才对他们这么猖狂?”
“曾队,明明是他们的要求离谱。我在电话里也跟您说过了,在清远有个警察叫安腾的警察,十一年前的时候,一直在暗中调查周锐,但我不知道,他的调查突然中断了。回来前,我又了解到……”
“萧郁,我知道你了解了很多东西。”曾勇打断她,“但目前,你的东西都还不能称之为证据,十一年前你说安腾在调查周锐,就能证明如今周锐的死跟余岚没有关系吗?”
萧郁自知曾勇说得是对的。警方已经把案子移交给了检方,他们不可能一直在等萧郁。她只好不再提起清远的事,而是摆出一副捍卫自己专业的姿态:“如果我的刑侦语言学,需要在解读文本证据时添油加醋才能博取关注,那我宁愿抱着我的专业去继续坐冷板凳。”曾勇提醒虽然知道她刚从清远回来,但是这份关于遗书文本分析的法庭证言,她还是要早做准备。萧郁问曾勇为何这么着急要解剖遗书文本,因为论证据的力度,凶案现场的指纹、嫌疑人的在场证明和杀人动机,比起一封伪造的自杀遗书要有力得多。”
“余岚的辩护律师很厉害,他们甚至找来了十一年前的一个老警察来,提供余岚的品格证据。还特地要老警察上法庭。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找你了吧,因为你是唯一去过清远的人。”
“你说的那个老警察是不是姓姜?”萧郁听到老警察三个字,急忙验证自己的猜测。
“好像是,你也认识这个警察?”
“他是清远的派出所所长。他现在难道在这里?”
曾勇听说那边的辩护律师叶乔把他安置在律所旁边的一家酒店。萧郁顾不得说什么,直接前往老姜所在的酒店。在清远的时候,老姜一直说去了南方参加战友会,还说要待很久。他也知道战友会发生的地方是南方,可此时老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在电话里对她撒谎了吗?他为什么要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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