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不喜欢喝酒,不用勉强。”龚总的手挥了挥,笑呵呵地说,之后又问余岚,“听小秦说你是老师?”
余岚站了起来,虽然她也知道龚总说的是客套话,但龚总的一番客套巧妙地掩盖了她走神的尴尬。余岚一边倒酒,一边简单回应。龚总夸奖了一番教师职业的伟大,随后话题一转又再次回到秦源身上,说让余岚不必这么辛苦,这个地区的中学看重教育,不比其他学校,做老师其实压力还挺大的,秦源现在是分部的总经理了,也该考虑让余岚在家做个专职太太了。
栗色头发的龚总妻子有一阵没说话了,龚总这话一出,她顿时产生了强烈的表达欲,说余岚早就该这样了,女人本来就没几年好时光,操心工作让女人变老,事业是女人的天敌。大家都被这话逗乐了,连连肯定,余岚看的出,这是内心真诚的微笑,每个人的微笑中充满着同意与赞赏,像是自然规律一样毋庸置疑。
在龚总简短发表了一通结束语后,这顿饭就在欢畅的气氛中散场了。
送走龚总后,秦源开车带着余岚准备回家。入夜没多久,小镇的主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辆了。秦源仍一直专注地盯着前方,余岚则一直在车里低着头。余岚本以为秦源会提起饭局上她的心不在焉,但他一个字也没说,看起来也没有在心中暗自积攒着怒意、到了一定关头来一场倾泻式的总爆发。
“明天,我想去养老院看看伍姨。”
“其实,你没必要去常看她的。我们给他的钱,一分都没少。”
“我没想让你陪我一起。”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三年前,她和秦源一起刚到清远时,为了方便秦源的工作,秦源决定就住在镇上,找一处民居。当时经镇上人的介绍,一座装修别致的二层小楼成了他们的首选。房子的主人只听说是个性格看起来冷冷的女人,膝下并无子女,只是年纪到了,不太能照顾自己,已经办理了去养老院的手续。四处找房子,伍姨见了他们一眼,对秦源没什么好脸色,但看到她之后,还是决定把房子租给他们,并让他们随意改装。伍姨说,去了养老院的人,再回来,就是死的那一天,而且这里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她期待着明天的会面。
回家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本来要向左拐,秦源接到一个电话后,却打了右转向,那是去化工厂的路。
“厂里刚才出事了,我去看看。”车开到半途,他才解释。
自三年前和秦源一起来到这里后,余岚从来没去过化工厂。有次,当她和同事聊天时谈到这话题,同事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令他们感到匪夷所思。他们每个人都像熟悉自己的工作一样,对自己的另一半的情况了若指掌,对方只要有任何不轨之举,他们随时都能尽收眼底:对方的人脉、联系最多的同事、有暧昧的异性,这些都进入了每一个人的资料库,以便问题萌发时,随时发出预警。
而余岚对丈夫的办公地竟然完全不在意?这似乎完全击溃了他们的想象力。这种大意的行为似乎是对他们各自预设的危机感的藐视。
紧接着,这些人就奉劝余岚最好看紧点,似乎他们已经笃定,余岚再这样漫不经心,他们就只好坐等看她的婚姻危机了。这次聊天过后,那些同事再见到余岚,总是善意地提醒她要常去秦源的办公室看看。
劝她去秦源化工厂多走走看的多是一批年轻的同事,劝她别继续在学校受苦受罪的则多是和龚总年纪相仿的另一拨中年人。比如,和她同一间办公室的于澄海,他教五年级数学课,每次带着量角器、三角尺从教室回办公室时,他那沟沟壑壑如同树皮的脸上总有一段挂着粉笔末。每次下课回来,老于拿余岚打趣,他总是说余岚应该和她一起“退休”,有一个当化工厂老板的老公,就该在家好好享清福。
秦源将车开到化工厂大门时,跟余岚说,刚才下属打电话,说有人在车间破坏化工厂的设备。余岚和他一起下车,进到车间里。她和秦源从人群中挤进去的时候,身穿化工厂制服的壮汉主管猛的一拳,击打在那人的脸上,那人鼻子里的鲜血顿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站起来踉踉跄跄要反击的时候,又是一拳,将那个人完全击倒在地,这仿佛成了一场炫耀他的实力的擂台。
看到秦源过来,壮汉说,就是这个陈自力,刚才耍酒疯,趁这交接班的时间,带着板斧溜进来,砸我们的设备。
那张脸已经血肉模糊,听到壮汉提到“陈自力”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他是翁红月的丈夫。几年前陈自力是跑长途货运的,在大西北的公路上撞死了一个人,为了不坐牢,选择跟对方赔钱私了,卖了货车,自此整个人都变得一蹶不振,成天酗酒,在家不工作,翁红月自此也没少挨他的打骂。只是派出所民警觉得这些都是私事,并不想介入进来。
壮汉似乎觉得秦源没有让他住手,正准备在秦源面前再继续教训陈自力时,被冲进来的一个年轻警察双手按住已经发力的手臂,随后另一个警察也从人群后方挤过来,是姜小问的爸爸老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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