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的冗兵问题,准确来说,冗的是兵额而不是兵!
远的不说,举几个近一点的例子——
韩世忠账面兵力6万,实际吃了一半的空饷,实际兵力3万; 刘锜账面兵力3.7万,实际吃了一半的空饷,实际兵力1.8万; 滇西远征军共辖16个师账面兵力20万,实际吃了一半的空饷,卫立煌报告说实际兵力10万……咦,好像混进去了什么。
再往前看,宋神宗时期王安石以“寓兵于农”为目的搞了个保甲法,这个试图复辟唐代府兵制的设想在实际运行后,被证明是刻舟求剑式的失败。
然而另一个军事领域的改革——
将兵法的施行,却效果拔群!
宋神宗时共裁撤了30多个军级番号,保留的军下面也陆续减削了上百个指挥番号,并通过将兵法重组军队编制。在这个过程中,大量虚报的兵额水分被挤干,结果是如上所述,神宗朝军队总体面貌有了大的改进。
然而,这个办法仍是治标不治本。
证据是,到他儿子宋哲宗统计军队时发现,历经多年又增加了部分军队编制的情况下,总兵力不增反减——
这说明,空额又回来了。
那究竟怎么做才能避免空额的出现呢?
很简单,就两个字——
收权。
把后勤制度纠正回去,专人专职,职责分明。
任何一个朝代,只有军权的人是无法造反成功的,古往今来,解决对军队出现的问题,只要通过这一层面基本都能解决。至于赵匡胤,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倚重士大夫?
但在赵楷看来,这样的纠偏只能一时,而不能根治,而他专门设置的军政院各司部,就是将这一问题直接制度化的形式来解决——
那就是军政院下属司部,入驻大集团军队!
如此一来,前方负责的将领统帅除了行军打仗,其他如军械火器、兵甲粮饷等其他问题不再亲力亲为,而是通过军政院进行垂直化管理。
当然了,他们也有权过问,毕竟军事作战粮草损耗、军械火器损耗情况一军统帅自然要十分清楚!
……
以军政院院使的名义,这一封让赵构裁军的信递过去后,如石沉大海,赵楷并没有收到他的回信。
但他并没有担心,甚至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赵楷已经要启程返京了。
这一次回去,他已经能感觉到一场在暗中涌动着的惊涛骇浪,就在前面等着他……
相对于京城里明刀暗箭的斗争,大名府这边的赵构看上去要人畜无害多了。
虱子多了不痒,走上这般一条路的赵楷本来就如同激流逆行,一步也不能退,但凡退一点……眼下这大好的军事建设可能一朝回到靖康前。索性,他就干脆点破了赵构这边的问题,就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一些,让隐藏起来的魑魅魍魉自己跳出来,他才能一个个揪出来弄死。
哪怕这个时候金人再度南下,给他乱上添乱,但赵楷也在所不惜!
五月十日这一天。
当这位大统领正式从隆德府,率领五千精锐步骑,押送三万多俘虏、牲畜及其他战利品起行时,河东路全军上下的士气军心依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军中许多中层将领与士兵们,在他启程的那一天清晨早早起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营门附近,看着他。
赵楷无奈,便在大营南门这边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举着火把站上去,向众将士们解释了一下……
李纲也上去说话了,而他的出场,立刻让浮动的人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哪怕从洛阳西京掉来的两万多士兵,也听说过这位李纲李相公的大名——
这就是赵楷将李纲调来接替自己的厉害之处了!
能力足够强,能率领在河东的禁军与太原方向的金军进行对抗,是一方面——
最关键的是,曾经挽狂澜于既倒的李纲,有足够的声望能镇住三军,统御下属,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鱼在在塘,有颁其首。黎庶藻藻,天下攸攸。”
“鱼在在藻,有莘昂扬。趋浥涌涌,铁马铿锵。”
“鱼在在蒲,有蒲依水。深潭渊渊,虎啸龙飞。”
战歌声从起行的行伍间响了起来,从前排的战士开始,从几个排连渐渐蔓延到全军,最后军营中的全军将士们也跟着唱了这首战歌……
……
正当河东这边赵楷率军南下返京的时候,京东路这边。
“大哥,大统领的信上说什么了……”
边上,张宪探头探脑的,被岳飞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推了回去。
“军事机密,我可以说,你不能多看……还有,军中叫我统领!”
张宪吐吐舌,转而有些奇怪地说了一句,“统领,我们已经到大名府的地界了,怎么大元帅那边还没有派人过来接应……”
“可能不会有人来接了吧?”
岳飞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全军提高警戒,张宪!”
“在!”
“多派一队人朝北面警戒侦查,范围扩大到五里之内!”
“是!”
下完命令,岳飞策马偏出了队伍,往后方走了一段,来到了随军而行的军政司这边的人员面前。
“胡计议!”
胡铨,这位正史中南宋的名臣,眼下不过二十六岁,但却已经是军政院后勤司的计议使,是这一次军政院到大名府对河北兵马进行整编的行事总管。
“岳统领?”
“这是大统领发过来的信,你看看!”
下了马的岳飞神色有些沉凝,将手中的军讯密信递了过去。
胡铨接过信一看,顿时脸色一凝。
一直以来,身为总军政的赵楷在与军政院各司部下属的沟通中,很少摆什么架子,也从来不说什么拐弯抹角的官腔,因为这样的沟通方式很容易造成下属的误解,导致相关指令传达,军令施行容易出现一些没必要的问题。
就拿这一封信中,赵楷就很明确地给出了提示与指导:
大名府康王殿下所率领的河北路义军,面对军政院的入驻与整编,极有可能出现抵制,甚至暴力抵抗的行为,在这方面上你部需有所防范,若遇到任何突变情况第一时间与武功少校郎岳飞联系,由你二人临机决断,并尽快发出紧急军报,与后方取得联系,以便军政总院及时对你部进行支援,并做出相关部署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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