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其中一把交给瑞德。
瑞德拉开保险栓，扣动扳机试了试手，枪口瞬间喷出一条火舌：“你是想用火作为我们的远程联络方式？”
“嗯，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点燃火堆，如果火光持续十秒，就代表‘前来汇合’，如果持续三十秒，就是‘原地待命’，如果超过一分钟还没有熄灭，你就带着其他人马上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反之也一样。”
“十秒钟、汇合，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苏印风喃喃道，接过剩下的包裹抱在怀里，瑞德在背后抓着代步机把手，两人一起顺着崎岖的盘山公路前进。
这条路能一直通往山顶，但方绍点燃焰火的地方在天门山的腹地。
瑞德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他早已将地图牢牢印在脑海中，他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公路两侧偶尔出现的岔道口，分辨哪一条路有可能通往方绍发信号的附近。
一开始一路无言，苏印风除了抬头看星空和公路两侧不断变换的树木和山体以外，什么都做不到，不觉心里憋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话说……你已经是巡查官了，为什么还要接受改造呢？”
可能是不想让气氛过于低落，苏印风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瑞德怔了两秒似乎才反应过来这问句是冲着他来的。
“我身边，但凡是稍微有点权利的，没有谁会主动选择成为改造人，这可不是个好差事……所以我很好奇。”
瑞德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呢？”
对于他的反客为主，苏印风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我？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觉得很无聊，想来地上看看而已。”
瑞德等了一会儿，微微挑起了眉：“就没了？”
“就没了。”
“……”瑞德评价道，“没心没肺。”
“哈哈，”苏印风干笑了两声，“长官也经常这么评价我，要我说，没心没肺这个东西吧，既是缺点也是优点，人活得没心没肺一点，才能省下很多麻烦事。”
说着他回头望去，正好看到瑞德嘴角扬起一个很细微的弧度：“这倒是真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当然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没什么好说的，”瑞德淡淡地道，“我是为了报恩。”
“报恩？”苏印风惊奇道，“真意外，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为了自己而活的人。报谁的恩？”
“前任理事长。”
听到这个名称，苏印风原本松弛的脊背稍稍挺直了：“联合军政的前任理事长？我记得他好像在‘大撤退’之前就去世了。”
“嗯，人们只知道是副司令阿齐兹领导的‘大撤退’，但其实这是理事长在去世前两个月提出的计划，其他人只是实现了他的遗愿。”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那段时间不眠不休地连续工作近一个星期，最后可以说是活活累死的。”
苏印风呆呆地听着这从未传出过的联合军政秘闻：“原……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他是个好人，”瑞德低声说，“你看我的长相也能看出来，我是西方人，我小时候是被卖到了中部地区。因为有一头罕见的红头发，据说卖了个好价钱呢。”
他语气中透露出讥讽：“难以想象吧，末世前这么先进的人类文明中，居然还存在人口买卖这样的生意。”
这种生意也存在两个侧面，有人买来是为了当儿子，有人买来是为了当玩物，瑞德很不辛就沦为了后者。
人一旦有钱了就容易衍生出变态的癖好，他背上那些再也消不去的伤痕就是他的买主用鞭子抽出来的。
他的买主是曾经三十二国盟约理事会的成员，后来因为间谍罪和煽动战争罪上了国际法庭，被判了枪决，所有财产都被没收，直到这时他私下里的那些龌龊事才曝光。
此时瑞德已经被囚禁了整整八年，和他一同来到这个庄园的两个少年早已疯了，救出来后便被送去了精神病院继续囚禁，只有瑞德凭借着强悍的精神力和求生欲得以重见天日。
当时的理事长对他坚韧的眼神印象深刻，审判结束后，就收养了他。
后来末日灾难爆发之后，也是这位理事长一手促成了联合军政的诞生，为人类守住了最后的防线。
“所以你是为了守护他没有完成的事业才自愿接受改造的吗？”
“可以这么说，”瑞德道，“毕竟现在这个世界作为普通人能做到的实在太少了。”
“但是成了改造人，你也就很难在高层发展了吧。”
“无所谓，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瑞德恢复了冷淡的语气，“而且现在我们应该着眼于眼前——我们能不能在这里活下来，到了。”
“啊？”
只顾着听故事，又不需要自己走路，苏印风根本就没有注意路线，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两侧参天的密林不知何时已经向两人压迫过来，因为道路变窄了，脚下这条路只有刚才的一半宽，勉强能通车，路面也变成了不太平整的土路。
瑞德早已离开盘山公路，拐进了某一条岔道。
苏印风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改路线？”
“是你自己太入迷了。”瑞德毫不客气地回道，松开代步机把手，走上前去，在不远处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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